小树林。
难道陀山固有一死?
“莫伤他性命。”缪泠着急地喊一声。
“侄孙女倒是孝顺。”陀山哈哈大笑,“但未免太托大。”
老爹喊他世伯,这句侄孙女倒也不算占便宜。然而,她可不想喊爷爷。
缪泠说:“陀通守若有能耐,便去京城一决雌雄,何必为难地方呢?今日迎你进城,明日陈国公就要问罪,左右都是违抗圣旨,地方官很难做呀!”
“你要是有本事入主皇城,我闲事不管!”
陀山撇嘴:“你不也杀了陈国公义子?”
缪泠面不改色:“他非礼我。”
怎么不算非礼呢?反正信武侯府遮遮掩掩地对外就是传达这个意思,正当防卫。
陈颖使一个眼色,让缪泠速战速决。陀山有援兵,他们没有。
“陀通守,请指教。”不等缪泠示下骑马迎上去。
一是心急,二是手痒,已经很多年没有与人阵前交手。
“陈叔叔……”
“知道,不伤老将性命。”
陀山气得要死,觉得他们是在说垃圾话激怒他,而且还真是被戳到痛处。
说谁老呢!
陀山的武器没什么花哨,就是一把标准的长枪,枪头之下绑着红绸,迎风招展。
陀山善挑、抹、刺,陈颖拿的是大刀,主要攻击手段是劈、砍、敲。
俩人打了一阵,有点儿对不上似的,像两个盲人互相奔赴,好几次错身而过。然而内行人却看得紧张,这说明俩人势均力敌,都能判断对方的攻击意图并成功躲过去。
最后是陈颖靠着精湛的骑术取胜,擦肩而过时调转马头回身欺近,一刀砍在马屁股上。陀山身形不稳,陈颖勾着长枪一推一送把他拉下马背。
负伤的战马差点儿踩着陀山,却是陈颖出手斜骑着挥刀把马前腿从膝盖处砍断,让牠倒在了陀山身后。然而,陀山却不感恩,趁着陈颖伏低之际举起长枪便刺。
幸好缪泠一直关注着战况,及时发出一箭射在陀山手腕。让陈颖手下留情,首先得保证陈颖不吃亏。
枪头还是刺进陈颖腰侧些许,鲜血滴滴答答地落满地。
陀山部下倒打一耙,说缪泠暗箭伤人。
缪泠这边也不甘示弱,骂他们胡说八道,拉磨放屁——臭一圈。
挺有趣的一个现象,生死对决的关系,然而谁也不想被扣上不讲道义的帽子。暗箭伤人不够光明磊落,不行。
陈颖退了回去,小声说:“我能应付的啊!”
他也觉得缪泠不该放箭,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她名声有损。
“我不管!”缪泠有点儿小委屈地嘤嘤叫。
陀山摔得有点儿重,退到二线。然而还不放弃拦截宵刺史,让百来号骑兵把缪泠这边三四百人团团包围,能拖到援兵赶到就行。
这脆弱的包围圈像个薄皮饺子,一戳就破。
陈颖不想恋战,摆出突围的阵型。缪泠这边武将刚赢一场士气高,而且期待了许久要大展身手,这会子士兵们一个个精神得很。
陈颖组织一半突围,一半断后,把宵刺史的兵都当作老弱病残放在中腰。事实上确实也没让宵刺史这边动一根手指头,如日光刺破黑夜一般,一下子就从包围圈倾泻而出。
陀山带的也是精兵,可他们太小看缪泠,又缺少指挥,只是流氓合围小媳妇似的包抄起来。陈颖这边却是阵型饱满,行动一致,前后呼应,一下子就把对方打懵。
像狼群碾过草原,牛羊都来不及反应。
后勤部队已经转道南边,埋锅造饭,缪泠与他们会合时正好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那么只能北上了。”缪泠嘿嘿傻乐。
东面是海,西面大森林,南边是陀山老巢,不北上怎么行?
她有一忽儿错觉,闹出来这么多事,好像就是为了把她推向林晟。矜持不了的,必须只能去找他。
缪泠这边还在吃着,后勤部队已经熄火刷锅整理行装,一会儿才能一起上路。
宵刺史说:“北上,我去卢国公那儿借兵。同时给朝廷上封奏疏,朝廷不出手,我自己借兵收复。”
他细数自己有哪些人脉,千八百的士兵也要借,凑个十万大军剑指琼州。
“朝廷总不至于拦着我收拾伪朝廷?我便打着朝廷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借兵,许以将来的好处。”宵刺史看着缪泠,认真请教,“小姐以为如何?”
缪泠倒谦虚起来:“兵家大事,我哪里懂呀!”
这意思就是,你凭自己的本事问卢国公借兵,我不管,也不会央求林晟相帮。当然,林晟自己想帮,那是他的事儿。
宵刺史不恼,轻轻哦一声。
小孙子担惊受怕一两天,这会子见到爷爷终于安心地窝在他怀里软乎乎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