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伯父随伯母俩人互相对视一眼,皆不知该如何规劝,夜半时分小声商量:“她要是真离开此处,这段时日筹划的都白费了。”
“那你说怎么办?她下定决心要离开,我总不能拦着不让走吧。”
“兴许是我想多了,她会不会已经猜到……”
“要不,就实话和她说了吧,没准她能帮一把。”
话音骤停,二人陷入沉思。
随州知府枉顾百姓生计敛财奢靡,作为最大鱼贩自然上缴的好处也最多,每年都愈加贪婪,这位都城故友的侄女还此之前他还犹豫过一阵,不想坏了交情,那位知府大人却不懂得收敛,在头一日向他索要万两银票说是作为对随州的赞助。
他已经忍耐了许多年,这一回实在是机会难得才利用了故友之女,商与官隔着鸿沟,他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
金方方来了没几日,带来的东西真不少,谢耀祖和绵绵张罗的最欢。
“把咱们带来的东西都装上马车,洗漱的最后再装,车上剩的几坛酒给随伯母留一坛,剩下的咱们带到常州去分发……”
“听说这常州知府是个好官,还自掏腰包给百姓补贴,那边盛产虾蟹,到时候可以用咱们自家的酒腌制醉蟹……”
金方方看着他们张罗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与谢伯母寒暄:“好在随州距离常州路途不远,随伯母和随伯父无事的时候可以到常州散心。“
随伯母满脸焦急,时不时看向随伯父和正在往车上搬东西的俩人,握着金方方的手心都出了汗。
“侄女……有件事我不得不说……”
随伯父眉心紧皱,唇也抿的很紧,开了下口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随伯母见他没有阻拦,叹了口气,先是为之前的隐瞒道歉,想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金方方耐心的等着也不催促,谢耀祖和绵绵也默默坐到一旁。
“你已经猜到了吧。”最后还是随伯父开了口。
金方方淡然回道:“是。”
“随州知府在你来的前一日又要了一万两,之前的每一笔都记在账上,统共算下来不下十万白银,有他统管随州一日,我就算生意做的再大也填不满他的胃口,其余商贾更是如此。“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谢耀祖知道金方方始终看在父亲与此人故交的面子上不好开口,他可没必要客气。
“侄女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很贴切,民不与官斗,我也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尝试上报给督察院御史,没想到他们官官相护,非但没起任何作用,还给督察院御史送了不少好处,我知道你父亲与都城官商皆有往来,就想着这件事若是被他知晓定不会袖手旁观,由他来出面,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不会牵连到自身,确实是我为人不够光明磊落。”随伯父一番自省的话说出后,似乎也解脱了般。
“岂止是不够光明磊落……”谢耀祖还要再嘲讽几句,金方方轻咳了一声。
“随伯父如今讲出来是何意思?”
“ 利用了你,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再要求什么,但是这个铺面确实挺好的,放弃了很可惜,他要的那些罚金我去交,你还是留下吧。”
谢耀祖知道金方方是不会放弃在随州开酒坊的,这一招以退为进就是想杀杀随伯父和随伯母的风头,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就算要留下,也不可能继续住在这里。
金方方想起那间看上去十分萧条的酒楼,带绵绵和谢耀祖收拾好行李,他们就乘着马车过去了。
一同去的还有谢伯父和谢伯母,与酒楼老憨头特意交代:“侄女过来住几日,她所有的费用都算在我身上,与我结账就可以。”
谢耀祖这回没出声,金方方的想法倒是与他相同。
接受了随伯父的歉意,替她赔付了罚金,并且一切住宿费都由他来付,这也等同于将利用她的事情翻篇,若是不接受这些歉意,随伯父算是与金家再无瓜葛。
金方方对酒坊罚金一事不再探听,也不细问随伯父与知府是如何说的,第二日酒坊封条就被撤下,可以正常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