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泽接到自家弟弟的电话,调侃道,“你不是嫌弃对面有人,担心你的隐私有可能会被暴露吗?”
“没嫌,”柏嘉瑜又补了句,“我很满意。”
柏嘉瑜挂断电话,望着对面已经熄灭的灯,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位置,他眼睛里染上狐狸般狡黠的笑,那岂不是,池屿夏每天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柏嘉瑜。
这真是,让人开心的发现啊。
凌晨三四点,柏嘉瑜于梦中醒来,真是魔怔了,他在梦里也惦记那破了皮流出血的手。
他对南临这座城市,没有太大喜恶。
柏家小少爷的那条命,有人觉得珍贵,从小护到大。
为什么选择了南临,大概是因为柏嘉滢在这里,曾扛起柏家大梁的二女儿,不可谓一般。
若不是待在安全区域,怎么能够作威作福。
人的骨子里,还真有恶根性。
柏嘉瑜想起睡前见过的那一幕,长发安静垂在身侧,乖巧,温顺,和记忆里的影子重叠。
说起来中二,他那时觉得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
他只是想翻越那面墙罢了,偏偏不让他如愿,千拦万阻的,仿佛他要做的事情是上刀山下火海,一去就不回。
再然后是安静舒适的心理咨询师,温良无害的女人笑着收走了他紧拽在手心的拼图,记忆缺了一角,他忘了自己要翻越的是哪面墙,忘了为何要翻越这面墙,也忘了墙对面的人。
不可谓积怨不深。
奈何他大度,只是让那个女人也舒适地接收了一场温和的咨询,考虑到女人在熟悉环境下更容易放松这一点,贴心地将地点安排在他与她见面的咨询室里,十分和谐的乖乖的交出了她的拼图,有始有终嘛。
看吧,谁都有属于自己的拼图,凭什么只有他的要被人抢走。
但是就在两人通过窗户对视的一瞬间,柏嘉瑜下意识弯了嘴角,不由自主地打了招呼,甚至想要在那乖巧的脑袋上揉一把。
被抢走的拼图好像要回到他手中了。
他这个人,信直觉二字。
想着想着,柏嘉瑜笑了起来,待在家里的她完全与在赤色时不同。
不难猜,赤色是池屿夏的。
那是她的地盘。
再睚眦必报的人也心甘情愿地露出柔软的肚皮,不带一丝丝危害。
柏嘉瑜不想再看到那滴血。
他想做那个给她撑腰的人,哪怕她并不需要。
来到南临的第一个夜晚,柏嘉瑜觉得这世界神奇,前十几年彼此从未参与过的人生,也能因为一个感觉幻想往后数十年。
二姐柏嘉滢曾对他说爱本身就是无解的命题。
可是现在,他找到答案了。
有人愿意收敛锋芒。
卸下所有伪装,用最初的柏嘉瑜去认识池屿夏。
往日已过。
生命中那块缺失的拼图,好像终于找回了一块。
毕竟心动骗不了人。
柏嘉瑜摸了摸手背那处曾被血着色的关节,画下了今年的第一幅画。
生命如歌。
“我将以最赤诚的心去爱这朵耀眼的玫瑰。
哪怕它带着荆棘。
哪怕赌到最后头破血流。”
少年人,因翻越山海的魄力而魅力无限。
这一个夜晚。
池屿夏和柏嘉瑜各有所思。
一人梦回往昔,一人画下未来。
六点十分的闹钟响起,池屿夏睁开眼睛,天蒙蒙亮,最近天气不凉,甚至涌上热浪,她昨晚没关窗户,晨风将窗帘吹动。
飘飘然的,朦胧不真实。
她的左手食指从眼角擦过,指尖染上凉意。
任何一个单枪匹马或千呼百应的人,都有属于她的避风港,不止是现在和未来,还有曾经。
梦里,柏嘉珈说,“我比你大一岁,你得叫我哥哥。”
梦外。
池屿夏声音沙哑,低不可闻:“哥哥,我想你了。”
她在很久之前见过一句话,甚觉其意。
那句话是这么说的。
“我亦只有一个一生,不能慷慨赠予我不爱之人。”
结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注定的。
大概就是那一个夜晚,与那一日清晨。
或许从一开始,相遇就代表着离别。
他们却依然盛装出席,用一生来歌颂这场来之不易的重逢。
一见钟情非难事。
只不过是,
一个人理性至上,一个人感性沉沦。
我守我心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