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过得快活,不至伤心失落。”
“……!”他怔然。
“想起来了吗?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吾友。”悭臾沉声道,“生为何,死又为何?天无尽、地无涯,其间有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本是浑然一体,所谓生,道之化境,所谓死,还道于天。如今,你却也执着生死了吗?”
欧阳少恭抿唇,哼笑一声,轻摆首,“似乎……如今,你我之间却是调换了过来。”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吾友,你曾在榣山水边如此自言,经历这般漫长的时光,你,可曾寻得解答?”
他横睨它一眼,似笑非笑道,“天下万物,生于有。而我,原身已毁,魂魄缺失……是连最基本得一,也无。悭臾是怪我,本应该早早死去,却挣扎着活在人世?”
悭臾目光一痛,“并非如此。只是……昔日你曾说过,命运早有安排,连神都不可轻易改变,随意而为,万物之序便会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而如今……”
“悭臾已经屈服于命运了?”他不答反问。
悭臾怔然。
“她……”他低头瞧了眼云楚,再抬首微笑看它,“她曾说过,‘运无形而命有形’,即使上天罚我永世孤独,我也定要与天争上一争,运数自在,岂有常理?她与我同是渡魂之身,却能寻回魂魄,又成魔永生,岂不是跳脱了轮回?待运压过了命数,逆天改命,亦是最正常不过。”
青年心头一晒,昔日争强斗胜不服于命运的好友,似乎亦因为多年身处天界,又加上它已老去,反而不愿一争了。
怀中的少女侧身躺在这里腿上,青年不时拿手抚摸她的秀发,此刻更是掬起一缕发丝把玩。他漫不经心道:“悭臾,我还不想死……不想死的干干净净,不明不白。”
初见故友的喜悦渐渐淡去,悭臾心中一痛,却也无法说些什么,与神相处多年,其实它已然明白,昔日太子长琴亦是和它见过的那些神差不了多少……神已经得到太多,长久的寿命看不到尽头,强大的力量来去天地,所以再不会珍惜任何转瞬即逝的东西,也不愿为他们停留片刻。
昔日的太子长琴……如今的太子长琴……自太古时代,千万载下来,已经变了许多。
悭臾闭眼,继而睁开,暖黄的眸子自有一股坚定。
可是,他依然是它的好友,太子长琴。
“那好友如今可有打算?”它迟疑问出。
欧阳少恭微笑,三言两语间本未细说,故友却不因为渡魂而异眼相待,他心中流淌汩汩暖意,“不久之后,那个夺走我半数魂魄的‘尸体’也会来到祖洲,到时悭臾可别误伤了他。”
夺走?尸体?
悭臾心中转过一个念头,它面对青年却只是沉声道:“哦?如此夺走吾友半数魂魄的‘尸体’是吗?”眼前人类之躯太过薄弱,而仙灵魂魄之力亦不再充盈,悭臾眼中掠过忧虑,接着,它取下一绿纹鳞片,眸色更暖,“吾友,收好龙鳞,自汝触碰龙鳞的那一刻起,唤吾之法存于汝之神识,不可宣诸于口,不可诉诸于笔,心中默想,吾自会现身!”
欧阳少恭心中一动,含笑收到袖中,“悭臾好意,自然珍而重之。”
见好友将自己龙鳞收好,悭臾放松之余也兴起心思责备于他,“吾友,吾不甚明白,那夺走你魂魄的‘尸体’,你为何不直接取回?”
“那人得我魂魄死而复生,我同他亦有所往来,他为人不错……”欧阳少恭低垂眸,看着怀中少女睡颜,淡淡道,“虽然半数魂魄我势在必得,可也不是不能等。”
悭臾沉默,想来好友虽然渡魂多年,却也心存仁慈之心,这一身仙气未褪便是证明。莫不是想等到那人老去,再取回魂魄?
……吾友,这等大事,怎可白白耗去大好机会?只不过,好友性子,它很明白,但凡认定之事,即绝无更改,它已老去,只愿弥留之际得见好友魂魄聚齐。
它郑重提醒,淡淡的龙威不由自主散了开,苍劲的嗓音让人不容忽视,“魂魄之事关乎你性命,不可小觑。”
欧阳少恭弯了眉眼,狭长的眼眶中,向来深如静潭的黑眸都沾染笑意,他点头,说——
“好。”
半晌后,“榣山”之中,琴音渺渺,韵长不绝,清远淡雅……
一时间好似时光回溯,一仙一虺,奏乐怡情,静静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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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日后,待百里屠苏一行自龙绡宫再次乘坐新修的沦波舟来到祖洲,亦自有一番机遇。
百里屠苏亦如欧阳少恭所料,与悭臾会晤。
因为好友早有交代,且心智坚定,通过了祖洲无形无处的迷障,悭臾也就耐着性子与之短短聊上数语。可它却也发现这一个小子,一身煞气皆被一个强大封印封住,只是若要解封,三日后定然魂飞魄散,与好友殊途同归……而这小子口口声声询问可有起死回生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