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有些差距,虽然名义上几位领主是平级的,但实际上,领主们的地位与话语权和他们领地的富庶程度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佛洛斯塔,正是努曼诺尔帝国相对而言最为贫瘠的地区。
年仅几岁时,纳奎丽和弟弟伊凡涅斯第一次随父亲前往阿美尼洛斯参加举行的宴会庆典,纵然他们也是贵族子女,王城的繁华富丽依然让姐弟俩大为吃惊,和其他领主的子女相比,他们朴素的就像佛洛斯塔随处可见的灰扑扑的石头。
面对着其他贵族虽不宣之于口却藏于眼底的讥笑神情,纳奎丽昂着头坐到一架钢琴前,第一次用自己写的一首曲子找回了尊严。
随着年龄渐增,纳奎丽越来越认定了音乐就是自己一生的理想和事业,但除了已经逝世的祖母,家里没有一个人支持她,尤其是伊凡涅斯,他对此嗤之以鼻。
“九岁时你可以靠你的曲子给家里赚些面子,”他说,“但你已经十九岁了,再这样不务正业只会让别人笑话我们家教女无方。哪个男人会愿意娶一个不懂算账管家当好贤内助,却天天埋首于钢琴和书桌前的女人?”
“我用我的琴和笔一样能为咱们家带来荣耀!”
“你真的不懂吗?!”伊凡涅斯恼火道,“佛洛斯塔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你的那点虚名!就算人人都承认你是才女又怎样?你的几张谱子能为我们这里增加多少收入?但你只要答应嫁给哈尔努斯塔或者欧尔洛斯塔领主的儿子,我们就能多签一沓贸易合同!这还多亏其他领主没有适龄的女儿,否则这种好事哪轮得着你。”
“谁稀罕似的!”纳奎丽愤怒地啐了一口,“你那么想和那些领主联姻,你自己去娶他们的女儿吧。”
“我倒是想,可是但凡是家里有些背景的女儿,谁愿意到咱们这种除了几块破石头啥也没有的地方来?”伊凡涅斯冷冷地说,“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父亲也正有此意,这次你不嫁也得嫁。”
于是纳奎丽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六年,杳无音信。
六年后,纳奎丽终于成功进入了努曼诺尔最高级的音乐殿堂,皇家歌剧院,只是没多久后父亲也找到了她。
父亲再一次问她要不要回家结婚生子,可想而知,当时正处于最春风得意时期的纳奎丽一口拒绝了,甚至扬言如果他们再敢逼她,她就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半年后,父亲又寄来了信,信里说:如果她真的下定了决心,他不会再要求她回去嫁人,但是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在这条路上做到最好。彼时纳奎丽自视甚高,又有心做出点成绩好让家里人无话可说,自然答应的毫不犹豫。
直到若干年后,罗迷莫斯带来一本乐谱,一举粉碎了此前她所有的自命不凡。
在真正天才的作品对比下,她曾经写下的每一个音符都变得面目扭曲甚至可憎起来,而它们组成的旋律毫无亮点,乏善可陈,每一小节都像在嘲讽她的平庸无能。
偏偏在这个时候,佛洛斯塔领主去世了。
为人子女,纳奎丽的悲伤自不用多提,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和父亲之间的感情都好像淡淡的,自离家之后,纳奎丽就从不主动向人提起自己的家庭和亲人,也再没以女儿的身份回过家,佛洛斯塔领主也很少写信给她问候近况,但内心深处,纳奎丽对父亲仍是有几分歉疚的。伊凡涅斯当初的话也没有全说错,她的音乐并没有给家里带来真正的利益,恰恰相反,父亲嘴上虽不支持她的选择,但每次阿兰多歌剧团前往各地巡演时,最为贫穷的佛洛斯塔给予观众的补贴力度丝毫不输于最富有的安督尼塔。
不过,伊凡涅斯显然已经受够了。
“佛洛斯塔的财政情况有多捉襟见肘,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虽然你从来也没有过问过,我的好姐姐。”他在给纳奎丽的信中嘲讽道,“但现在我们必须作出改变。哈尔洛斯塔领主的妻子不久前因病过世了,我打听过了,他正有续弦的意愿,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作为父亲的女儿和继承人之一,你也应该为这片养育你的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民众们做点实际的贡献了。我希望你认清现实,但如果你执迷不悟,不愿履行你的责任,我不会像父亲那样仁慈。”
纳奎丽那时确实动摇了。从前她自信自己不需要任何退路,天生她就是该吃这碗饭的人,但现在她不敢确定了,如果有一天失败了,她真的承担得起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吗?
但最终纳奎丽的倔强占据了上风,如果此时她退缩了,那无异于承认自己过去的坚持全都是错误,以纳奎丽的心高气傲,是决计咽不下这口气,丢不起这个脸的。
只是当时破釜沉舟的决心越大,当发现自己的创作毫无起色时,纳奎丽就越心慌,她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待在琴房里,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一整天不吃饭也感觉不到饥饿,欧卡诺姆、维斯帕和伊尔法林等所有人都去劝了一遍,罗迷莫斯也又去探望了两轮,不过她那张嘴里说出的东西怎么听也不像安慰人,后来索性就不去了,只是心里暗暗后悔早知这样就不找梅格洛尔要他的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