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笑得标准,“一把年纪了,天一湿难免腿疼。中丞呢?”
“尚好,尚好。”御史中丞忙点头,“陈相可知裴公要回长安的事?”
陈相捋捋胡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圣上惦念裴公,召回来小住一段时间也是有的,中丞可是有事?”
御史中丞心里发堵,当年在御史台,便是他带着言官弹劾文以裴绪为首,武有裴良靖掌权,李彰大怒,裴公倒是冷静,见着他未驳斥一句,没过多久写了折子辞官回乡。
可问问权利中心的这些个,谁能以为他裴绪就是真的乞骸骨归故里了?
李彰定然不是茫然重用裴氏,他彼时夺权篡位,朝廷遗留了不少太子党羽,又有先皇老臣,裴绪跟着他联合中书省,陈相,以及户兵工三部尚书,同时任诸卫羽林千牛将军的裴良靖在围剿中出了全力,若换作陈相是李彰,不信任重用裴氏都说不过去。
但其实这御史中丞当年的弹劾也不无道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宠信过多并非是好事。裴绪还能不懂?儿子已经是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借此机会急流勇退反倒能让李彰时时刻刻念着他裴绪的好,天生了多窍的心眼子,哪能吃得了亏?
陈相抽了抽嘴角,他孙儿陈岸也是一方英才,本想着两人既是同窗,又是故友,结成亲家多好的事,那老匹夫说两个孩子见都没见过,直接给拒了。
“无事,无事。”御史中丞又干巴巴地笑了,抬头见李知竢正往这边走,想必是要回东宫:“拜见殿下。”
陈相回头,紧接着行礼:“拜见殿下。”
“两位卿免礼。”李知竢开口。
他穿的是太子常服,华贵端庄,神情总是冷静板正的,本未想着多留,见到陈相,忽然想起沈桓提过的求娶裴致一事。
年轻的储君意外停了下来,你来我往客套了两句,不动声色地说:“陈相辛苦,陈郎君如今在门下省做得如何?”
陈相没看出什么,只当是关心他这上了年纪的老翁,“蒙陛下和殿下赏识,子畔尚有不足,唯有尽心竭力,方能报效朝廷。”
李知竢闻言,微微笑了,“陈郎君才干出众,可到了弱冠之年?订了哪家的亲事啊?”
陈相忙道:“子观今年刚刚正好二十,上月定了工部侍郎家的娘子。”
“待定下婚期,孤必备上厚礼,恭贺新婚之喜。”
陈相连连颔首。
李知竢再抬头,盛夏时节,天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