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陆家造得什么孽呀!才生了这么个玩意!”
“小青,将那个逆子叫来,老夫要开祠堂!”
“还楞着作甚,去!让那逆子给老夫滚过来!”
就在这时,端坐堂后的陆家主母裴氏,也不顾男女之别,起身来到堂前,行了个万福,来到陆知段身边轻揉胸脯,劝道:
陆知段一拍桌案。怒道:“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看看你娇惯出来的好大儿,竟干出欺师灭祖、倒反天罡之恶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詧细品茶香,端坐看戏间为张綰竖了个大拇指。
见裴氏支支吾吾,陆知段甩手一巴掌甩在裴氏脸上,“护护护,知不知道这逆子大祸临头了,给老夫滚回后堂去!”
“这逆子久出未归,这可如何是好!”陆知段踱着手背,心急如焚。
“啊呀呀!气煞吾也,有丧家风,有辱斯文,老夫当亲执祠堂竹节鞭,寻这逆子!”
回到堂上,执鞭行了一礼,“家风败坏,让岳阳王、张贤弟见笑了。”
……
萧詧与陈旻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
马车内,气氛些许压抑。
“贤弟方才言及,逆子高升乃仰赖太子殿下举荐,此话当真?”
陆知段脸色难看,就他这好大儿的智商,卷入这种级别的争端,无异于飞蛾扑火——有死而已。
张綰无端受此大礼,惊得慌忙伸手扶起,叹道:“陆兄,令郎这是咎由自取,你又何必如此呢?眼下,若想保全令郎一条性命,则必须罢官远离京师,越远越好。
陆知段闻言,紧紧握住张綰之手,声情并茂道:“有此贤弟,吾心慰矣。祖传鞭法,当训逆子,若不悔改,自不会手下留情。”
马车外,陈旻勒着马凑近萧詧,感叹道:“这吴郡陆家就是奢靡,这马车华盖,渍渍渍……又是东珠又是璎珞,不是属下抱怨,您给王妃置办的马车,都没这一半好。”
铸造农具,改良稻种,兴建粮仓,只为在乱世来时不为粮草发愁。
若是只靠当地高门士族与府兵那点战斗力,那还不如早早投靠宇文泰得了。
见王爷沉默不语,陈旻挠了挠头,知道搭错了话题,忙打岔道:“王爷,属下一直好奇,那日石中子才到,您是如何知晓,是侯景所为?”
陈旻心头盘算着,恍然大悟起来,“属下知道了,是在河南乘侯景的军船来的,否则不会如此迅捷。
萧詧一脸黑线,但凡能遗传陈庆之三分之一的基因,都问不出来这个问题。
“想不通。”
“似乎好有道理。”
不过,史料始终是片面的,萧詧还需不断的去试探,去全方位了解侯景这个人,才能决定有没有利用价值,倘若弊大于利,萧詧会毫不犹豫的斩草除根。
陈旻一脸茫然,不自觉的,缓慢了马蹄声,他忽然发现一个残酷现实,再这么跟王爷聊下去,他会崩溃的。
工期之短,浮屠之高前所未有。
真当是老迈昏聩了么?
还能有北伐决心?或已接受偏安一隅的现状?
思绪间,丝竹声中混着嘈杂声若隐若现,金陵坊快到了。